徐克的新作《女人不坏》展开一段荒诞而动人的逐爱旅途。
女角A:现年三十一岁,是某大型投资银行高级要员,一个其貌不扬的大学教授出现在她跟前,她没想过他可以做自己丈夫。女角B:现年二十五岁,是个放射诊断科医生,沉迷分析男病人数据,没想到她自己也成了别人分析的对象。女角C:现年二十岁,只爱网络虚拟情人。一个想把她引离计算机的男人,却被吸进虚拟世界无法自拔。让周迅、桂纶镁、张雨绮,三位当红女星携手,出演三位形容品格迥异的女性,踏上了一段荒诞而动人的逐爱旅途。
故事的发端源于周迅饰演的“坏女人”泛泛。泛泛专职医学研究,因为生性异于常人,从来都被忽略在男人的视线之外,于是借专业之便她开始了对费洛蒙的研究,而自己就是试验品,渴望依靠化学反应得到男人与爱。铁菱(桂纶镁)是地下摇滚乐队的贝司手,心中总有难妥协的伤口,除了幻想中的情人,她选择与整个世界愤怒对峙。投资公司CEO唐露(张雨绮)三十有余而不婚,强悍的权力女人,不相信爱情,不需要男人。
当泛泛把对爱情的渴求诉诸于对费洛蒙的寻找和捕捉,她把原本没有交集的另两个“坏女人”的命运也划入了这个异色故事的脚本。好在这是部喜剧,还有张叔平为三个女人打造的炫目造型相佐,我们不必为故事看似的疯狂走向而担忧,疯狂带来的不是极端的结局,而是连串的笑料和过瘾的视觉感受。
让周迅去搞笑,让桂纶镁去愤怒,让张雨绮去彪悍,这些疯狂鬼马的安排,来自被这三个女人叫做“老爷”的导演徐克。她们在接到这个剧本和自己的角色时,无一例外地感到惊讶。21岁的张雨绮饰演三十多岁的唐露,看到剧本,她的经纪公司说:“怎么演这么老的女人?你应该演很可爱的那种才对啊!”张雨绮说:“那就当提前感受一下那个年纪的人生吧,也不是坏事。”桂纶镁也说:“老爷选择我出演铁菱真是个勇敢的选择,我从没有演过这么硬朗的角色。”而对于第一次出演喜剧的周迅,她说:“老爷看到了我身上的喜剧元素,在我身上找到了泛泛,也让我体会到拍喜剧的乐趣。”
1.女人甲周迅:徜徉在无限延长的青春期里
“我从小就是个悲观的人,也就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和生命的极点无非是生离死别,悲观到极点,现在终于一下乐观起来了。成长就是不断的修炼,我的信仰让我选择善的一面。我只想生活得轻松简单一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会愉快。”
周迅拍过太多悲情戏,《苏州河》里她问她的情人:“如果我走了,你会一直找我吗?会一直找到死吗?”《夜宴》里的青女天真痴情:“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他,我不会,爱情不会。”在与李少红导演的合作中,更无一例外饰演拥有多舛命运的女人。
可能是眼泪流得太多了,这次她初涉喜剧片,就走到了极致,戏中几乎全部的笑料都来自她饰演的泛泛。泛泛是个心里缺乏安全感、生活古板的女孩,高度近视,常常在人群中把自己绊倒。有洁癖,毛巾有编号、牙膏有刻度,家中的面盆分别专门用于洗手、刷牙、洗脸。这样一个古板的女人自然鲜有男人问津,需要爱情的泛泛开始从她惯有的刻板方式出发,开始了对费洛蒙的研究,并亲身试验,于是一连串荒诞搞笑的故事发生了。周迅在拍摄之初也为这个角色焦虑了一段时间:“喜剧我从来没演过,天天想‘我该怎么办?’开拍第一个星期觉得自己非常躁动。但躁动是好的,因为我知道,当我要向一条新的轨道靠近的时候,必须躁动。”
“《女人不坏》给我带来很多改变,让我发现了自己身上喜剧的一面。以前我不是一个搞笑的人,拍完这部戏,在生活中我也开始喜欢搞笑了。”为了找到泛泛身上刻板紧张的感觉,周迅还特意学了国标舞,但学的是像木偶一样关节僵硬的分解动作。戏中她要戴上高度近视眼镜,镜片后的一切都扭曲了,视觉误差让她上下台阶常常迈错步子。这些都成了她现在津津乐道笑话,她一改往日静美善感的形象,在化妆间里跑来跑去,模仿泛泛木讷夸张的动作,逗得工作人员笑弯了腰。她还从一堆假发中随便挑出一套,顶在头上,刘海遮住半张脸,像个顽皮的小孩,搞得化妆师哭笑不得。
这部戏不单让周迅更加外向开朗,还满足了她的一个小愿望。经常秘密现身北京摇滚演出现场的周迅一直希望尝试被台下人潮传送的感觉。《女人不坏》的最后一场就是泛泛在一场摇滚演出中被群情激昂的观众传上舞台的戏,周迅现在回忆还意犹未尽:“这场戏是在798一间厂房里拍的,有AK47、糖果枪等等北京本地的摇滚乐队出演,全场气氛都很high,被传上台去的感觉太爽了!”
周迅认为自己的喜剧表演感觉也来自徐克本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老爷是个带头好玩的人,脑子里永远有新的东西给我,他是一个拥有天真的思维方式的艺术家。”而谈及和其他两个女主角的首次合作,周迅说:“当初看《蓝色大门》的时候,就很喜欢小镁这个小孩儿,和她跟雨绮合作,感觉很对,就是一拨儿人,都简单直接,都是男孩儿性格。”正说着,桂纶镁走进化装间,周迅从椅子上跳起来说:“小镁,我们给他们表演一下我们见面的礼节吧!”于是两个人各自退后几步,张开双臂,大呼彼此的名字,然后用力抱在一起。化装间里又笑倒一片,两人同时抚胸笑道:“撞得好疼呀。”
虽然是轻松搞笑的喜剧片,周迅也一样感到压力:“戏虽然拍完了,我心里还是挺紧张的,我觉得好笑,别人不一定这么觉得。喜剧表演上的节奏感是我第一次摸索,表演上并不轻松。幽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女人不坏”,女人的“好”在哪里?周迅给出的答案是宽容的:“泛泛并不是坏女人。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生活带给每个人的反馈和感悟也就不同了,没有标准,善良就好。”而她对自己的要求却是严格的:“头两年所有奖都颁给了我,我对自己说,这是老天在让我去感受,去思考,该怎么去面对这些,思考的结果是,我应该从零开始。”
很早出道,一个演员、一个女人的成长几乎全部摆在公众的面前,而她从不避讳其中的挣扎和不完美:“我尽量去经历这些,告诉自己不要怕。就像读一本书,从第一页到结尾,其中每一页都是重要的。小的时候渴望长大,羡慕大人的自由;长大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完美,就希望自己不要长大,这种想法出现在拍《恋爱中的宝贝》的时候,二十八、九岁吧。是不是觉得我挺晚熟的?青春期无限延长。”
面对自己32岁的年纪,拥有一张稚气面容的周迅不以为然:“从小我们受的教育是三十而立,但其实生活并不是一定要这样,我有些朋友50多岁了,还依然和小孩儿一样,我觉得这很好。”拍完《女人不坏》,周迅内心的那个“小孩儿”完全跳脱出来,而成长也不再是一个从儿童到成人的简单定义:“我从小就是个悲观的人,也就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和生命的极点无非是生离死别,悲观到极点,现在终于一下乐观起来了。成长就是不断的修炼,我的信仰让我选择善的一面。我只想生活得轻松简单一点,自己和周围的人都会愉快。”
2.女人乙桂纶镁:抗拒他人的保护
“我参演的所有作品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对这些决定从不后悔。去处理这个过程中的所有细节,通过第一线的触碰得到收获,哪怕受伤也好。这些经历都是我想要的,我抗拒他人的保护。”
桂纶镁说自己是透明的,别人一眼望过去,好像看到了什么,但其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当年在西门町街头被导演易志言发现的17岁高中女生,如今是台湾头号文艺片女星,频繁亮相在海内外颁奖礼的红地毯上,镁光灯下熠熠生辉,但她说:“人们还是只看到了部分的我,没有看到全部。”
《女人不坏》里,桂纶镁饰演的铁菱不再是她以往演绎的那种清澈中带着小叛逆的少女,而是冰冷夹带愤怒的摇滚乐手,又为这个年轻女孩剥下一枚鳞片,露出不曾被人看到的一抹耀眼的光泽。“我从小学芭蕾和钢琴,并非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有组乐团的梦想,而铁菱是个地下摇滚乐队的贝斯手,是个孤儿。除了幻想中的情人,对其他人都是愤怒对待,不友善,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她还会用拳击来宣泄心中的愤怒,从不跟从主流的价值观,是个性很硬的女孩。”
桂纶镁常说,不喜欢别人认为自己很乖,这部戏也让她过足了叛逆的瘾。为了让她理解角色,剧组不单安排她学习贝斯、拳击、驾驶摩托车,还带她到北京的各大live house体验本地地下乐队的现场演出气氛:“MAO、D22和愚公移山,我都去过,这些乐队的乐手在台上的表演都像是最后一次,那么用力、拼命。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主流价值的反抗。”
说到底,桂纶镁还是一个不逾矩的乖巧女孩,她对“女人不坏”的理解很甜美:“其实女人某些方面还是挺坏的,那种任性和调皮算是小小的坏吧。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只要展开自己的那一面就很可爱。”而她对“好女人”的阐释也是以男性视角为参照系:“大众传统定义的好女人可能就是日本女孩吧,先生回家后,做饭洗衣没二话。我自己觉得在支持另一半的同时,也需要互相给彼此空间。女人要适时表达自己的意见,以一个独立的人的方式展现自己的个性和想法。我也希望自己有一颗更加包容开阔的心,和更大的接纳度。”
这样一个恬静的女孩开始更多地寻找自己叛逆的一面,来自她初恋男友的影响:“我的初恋是在高中,他是一个很叛逆的男生,他的出现冲击了一个小公主,打开了我身上的锁。”自此,桂纶镁踏上了不断认识自己的旅程,她觉得不断认识自己、打破原有的东西是一个辛苦的过程,但也是一辈子的功课:“自我审视对我很重要,我常常从不同角度审视自己,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观看和照顾。”
“就像《蓝色大门》里说的,经过了什么,留下了什么,我们就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我一直是这样对待我的人生,珍视每一次遇到的挫折,不用刻意做什么,在这些经历中就可以看见成长。”
保守与叛逆和平相处,甜美和坚韧集于一身,桂纶镁是个典型的摩羯座女孩。她说爱情和玩乐对她很重要,但她像所有摩羯座的人一样,谈起工作带来的乐趣,眼里就闪着热切的光。“朋友都说我有点工作狂,我喜欢和专业人士一起工作,学习他们的态度,学习他们的沟通方式,学习他们如何面对生活,我喜欢工作本身。”在工作上,桂纶镁完全拥有自主权:“我参演的所有作品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对这些决定从不后悔。去处理这个过程中的所有细节,通过第一线的触碰得到收获,哪怕受伤也好。这些经历都是我想要的,我抗拒他人的保护。”
说这些坚毅笃定的话时,桂纶镁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她常说“我喜欢”怎样,“我希望”如何,她思路审慎,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现在她最想要的,除了任性去一个地方,肆无忌惮地躺着,放开自己的思绪外,就是在表演上突破自己:“其实大家的想像力可以再放大一些,我还有很多面貌尚未被挖掘。我期待挑战,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女孩还有更大的计划在心头:“身为演员,在选择角色上毕竟很被动,我将来会写自己的剧本,自己做导演,用镜头说故事。我想那会是在30岁的时候。”说完,她又浅浅一笑,说不请那里面究竟有几分是天真,有几分是成竹在胸的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