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本次载人航天飞行的精彩华章所在。真正的好戏将定格于27日晚间——当飞船沿预定轨道飞行至第29圈时分两场上演:先是宇航员翟志刚出舱太空漫步;再是一颗足球般大小的伴(卫)星将由飞船释放,并在预定轨道绕行数圈后,重新由飞船回收。
从神一到神七,中国费时9年;从首次载人飞行的神五到预设太空漫步的神七,我国只用了短短3年。身居全球载人航天第三位次,我国太空漫步比美俄晚了40余年。然而,我们中国人首次漫步太空,既不是简单的技术重复和太空参与,更不是图个“中国人到太空一游”的虚名。挣脱地心引力,飞向浩渺宇宙,探寻未知世界,开阔心胸和眼界,必将鼓舞和激励中华民族推动社会进步,继而早日融入当代世界主流文明。
据报道,神七飞船由12万个零部件、元器件组装而成,是当代“中国制造”——“尖端制造”的经典之作。既然我国的“尖端制造”能做到如此美轮美奂,那么把我国的“普通制造”做成更加尽善尽美,当不在话下。但凡国人具有逻辑思维能力,得出这个结论,应该不存疑义。
然而,当代“中国制造”的水平并未形成正常的金字塔结构,越是技术含量低、生产工艺简单的产品譬如奶粉和奶制品,时不时“拆烂污”很“正常”,搞得伤天害理不足怪。就在翟志刚、刘伯明、景海鹏组成神七飞行团队公开亮相的同一时刻,由新华社发布的一则消息说:“截至24日晚9时,全国各级工商部门出动执法人员278万人(次),下架退市问题奶7899吨……”
能造出质量过硬的飞船,却生产不了让消费者放心食用的奶粉,不是某些国人无能的问题,而是某些国人“无心”的难题;不是厂家和机构检控技术不过关的问题,而是想不想认真检控的难题;不是法纪有无的问题,而是法纪废弛,形同摆设的难题;不是品质控制工艺规范不完备的问题,而是整个民族对产品品质及浸润其中的品质文化缺乏敬畏的难题……
2005年4月17日,风和日丽的春日,武汉市汉正街都市工业区中央广场,郁郁葱葱的草木中竖起一座2.78米高的铜像——上面镶刻着一个令国人永远值得敬重和反省的名字:威尔那·格里希。
格里希,一位前德国退休专家,是改革开放之初(1984年)我国引进的首位武汉柴油机厂“洋厂长”,因武柴员工、管理层和当地行业管理机构无法承受其近乎苛刻的品质管理,加之日耳曼民族尽乎刻板的品质文化和中国品质文化之间无法调和的冲突,格里希于1986年从武汉柴油机厂厂长任上黯然离职。
中德之间在产品质量意识上的尖锐冲突,是东西方价值观的尖锐冲突。然而,判断中德产品质量意识的优劣,无须借意识形态争辩作武器:格里希走马上任之初,武柴的整机寿命才3000小时,他黯然离开时,整机寿命达到8000小时……
格里希未能使武柴脱胎换骨,劣币之所以驱逐良币的本质原因,是支撑残次品文化的旧体制。在他垂暮之年,为了不让这位曾为中国改革开放作出贡献的德国老人受刺激,中方对他隐瞒了武柴早已倒闭的残酷事实。在其铜像揭幕仪式后,格里希夫人把丈夫的骨灰撒入长江。我们相信,他的灵魂依然默默期盼着普遍的“中国制造”能如中国的神舟飞船“一飞冲天”。
格里希的祖国德国,二战后一片焦土,犹如三明治的中间层,被夹在东西方经济与军事对峙之中。然而未等华约集团灰飞烟灭,“德国制造”及由此支撑的经济总量,已经再次傲立于全球第三位次。何也?质量立国!
不同的品质文化可使武柴新生或死亡,能够造出飞船却做不好奶粉,当各级执法机构和职能部门正为重新挽回中国奶业和普遍的“中国制造”之内外形象疲于奔命时, 公民和社会,企业和政府,该同步思考并推进中国品质文化之重建——这何尝不是深化改革开放,重塑国家形象之根本要旨?!